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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期
《灵山南》(小说)之五
河南邓州赵红俊
灵芬是富人家的女儿,虽说不上是大家闺秀,却可以说是富家千金,除了在家有一搭没一搭做做针线,大部分时间可以说是无所事事。无事可干,就要自寻玩乐,往往要到沟南的场院中去找黄家姑娘芊儿玩。打毛蛋,踢毽子,是她们的最爱,当然,嘻嘻哈哈窃窃私语也是常有的。有时候,她也带上银秀一起来,于是,三个姑娘就成了一台戏。说也巧了,芊儿,灵芬,银秀,三个姑娘同岁,虽然论了生月,但谁也不叫谁姐谁也不称谁妹,在一块儿时都是直呼其名。场院里提水有水井,铡草是老黄和儿子的事儿,塾牲口圈出牛屎,父子俩也拿得下来,只有积干土或往地里送粪,才需要金安来一同捯饬。当然,拉麦梱子拉豆秧打场扬场之类的活路,也是要三个人共同操作的,有时候三个人也弄不下来。虽然是劳动力了,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有玩性,运肥装车,是黄士林和两个小年轻共同出力,跟车到田里扒车,只用一个人同去就行。这个任务,说好了是金安和俞鸿轮换去执行。打场时,是要全体总动员的,因为肖三收来的庄稼也垛在焦家的打场上,打麦碾豆,他也得场场必到。每逢割毕麦,小麦梱子上了垛,要起早去种地。牛把式使牛前边犁,一个壮劳力跟在后面抓粪。肩挎一个里面盛着土粪的蛮篓子,边顺着犁起的田沟走,一边伸手抓粪往沟里撂。一步一抓一撂,步子要均匀,手头必须准,心思专注目不斜视,一定要有耐力跟得上。后面一个丢种子的,要在沟里的粪与粪之间准确无误地丢种子。丢种往往要由银秀或芊儿去操作,这就要看头天晚上老黄派活时,安排的是金安还是黄俞鸿。晚上银秀会注意听是谁明天到地里抓粪,若是黄俞鸿去,她会自报奋勇要去丢种。丢种的活儿不用老黄安排,若是让金安去抓粪,银秀就不吭声,老黄回场院后,会知会闺女芊儿明天早上去丢种。种到早饭后,就要收拾犁耙绳索,回家打场了。每逢这季节,牛要起早喂,饲料要精。俗话人吃豌豆没有劲,给牛说牛不信,豌豆料是牛饲料中的上乘,种地和打场这个时间段,要多喂料少喂草,这时候黄俞鸿就可以少割些青草。早春种下的禾草(在专门种青饲料的地里密密地种下的高粱。),这时候可以割来喂牲口,黄俞鸿抽空割一梱回来,就完成割牛草的任务了。清早,大家都来捯饬,把麦梱子从垛上扒下来,拆开麦腰子,将麦杆拦腰一折,半直立挨齐挨靠一场。晒到半晌午,两头牛拉着石磙搁上面转圈子。齐齐碾压一遍后,就需要年轻人手拿桑杈翻腾。翻腾一遍再碾压,然后再翻腾一次,也就中午了。翻腾毕碾压时,是有一些空闲时间的,这时候只需要一个男人跟在石磙后面攆耢子。石磙架子后面挂一个铁做的耢钎子,一块半月形的、上面有一个洞空的石板,挂在耢子上,作用是把麦穗擦磨,让其尽快脱粒。但是耢子会把麦秸涌起,攆耢子的人就必须在这涌起的麦秸一边,用脚一踩,让耢子顺利通过。这人还得把涌起的麦秸捯饬开来。金安个子敦实身板子结实,性情老实肯吃苦,这个脚色往往由金安去充当。碾压时,几个少男少女就坐在场房的屋檐下闲扯,有时候,也会到堆放农具的屋子里笑吵撕闹。肖三和黄俞鸿爱好掐方,瓦块画横竖相间的七道,一人手中是几个柴棍,另一个用的是坷垃蛋子,方格中你来我往,厮杀起来。看占方和下棋一样,都是离不开观战人的,银秀往往是会被挤到黄俞鸿身后,因为芊儿会抢先一步立在肖三的背后。有时候,她还会弯腰勾头,细声细语地建议一番。勾下头的散发,会时不时撩在肖三的脸庞。得到这样细微的磨撩,小伙子的心头会荡出浮想联翩的浪花。姑娘身上传出的清香,好像有意往肖三的鼻孔里钻,那丝丝清香令小伙子如醉如痴而神魂颠倒。有时候,姑娘的鼻息也会温柔了肖三的面皮和肩膀,那温热的一呼一吸,使得小伙儿心中的狂热倍加了联想。肖三会有意地扭头看一看芊儿,装作讨教般讯问,那讯问有时候无不浸透着讨好似地商量。一步走对,两个人会对视一笑,如若走错,也不会相互埋怨,芊儿只会在肖三的脑后轻轻点一指头,小伙儿最喜欢这种虽说是指责,却使人心神怡然的亲昵惩处。这时候肖三虽然神魂颠倒,精明的小伙儿却神志清醒,有芊儿在一旁,他也不会输到哪里去。萝卜青菜,各有所爱,男人身上的汗酸味,是情犊初开女孩子爱闻的气息,小伙儿头上的短发,也是姑娘细皮嫩肉的脸蛋儿不怕扎的宠物。芊儿常常自觉不自觉地嗅着肖三脖颈后的酸味,细皮嫩肉的脸蛋子也会有意无意地触碰下小伙儿头上的短发。酸味里好像透着甜,通过短发地扎,女子和男子仿佛会互相接受着对方传递来的无尽爱意。肖三和芊儿的厮磨,是不避银秀和黄俞鸿的,因为,这一对儿小男女,也同样坠入了爱河。在平时,每天吃过早饭梳妆打扮一下,银秀就把鹅赶到二舅家门前的沟里,让一个公鹅六个母鹅在水里“哦哦”,然后来场院里玩,说的是来找芊儿一同说话儿,但来找芊儿的目的也不尽然。来场院她最喜看高挑个子肤色黄白的俞鸿干活,小伙子褪去一条袖子半扎膀子手握铡刀把子,抬身甩手,铡草下压猛一用力地一连惯的动作,常常让姑娘看得两眼放光。来场院就不想走,说是来找芊儿玩,其实陪黄俞鸿的时间比两个女子在一起的时光多去了。没轮到黄俞鸿去跟车跟犁,他是要起早去割草的,清晨的草长得支愣,割下来牛马喜欢吃。起早去到岗上的小路边,割一背笼青草,回来就是早饭后了。他妈在锅里留有菜团子红薯糊汤饭,吃毕就去牛屋里清牲口粪。一根勾担两只筐,一把包锨满满装,装起担到集粪场。完成任务后还不大上午,就在院子里捯饬一些杂活,有时也会在牛屋里发一阵呆,发呆也不是真呆,往往是想着金安的妹妹,那个单眼皮,尖下巴,两只眼睛水波流转,一根粗实独辫紧挨后背的、小巧玲珑的放鹅的乖乖女。小黄割草回来的时候,恰恰也是银秀过来沟美其名曰找芊儿的当口。银秀进院子,先佯装亲热芊儿一阵,然后就瞄瞅黄俞鸿在哪里。黄俞鸿在干活,她就一步不离跟着,看出牛圈,看挑干土,看刷石槽,看往水缸里倒水。出牛圈她帮小黄挪蛮篓子,挑来干土拿锨拢,刷石槽帮往外拿剩草,挑水没啥帮,只有坐在牛屋的小床上发呆。发呆可不是干坐着,就会想入非非,这身板,这胳臂上暴出的长条肌,无处不令她想入非非。不知为什么,场院是个好去处,焦家姑娘灵芬,也喜来这里。她本是芊芊高个细皮嫩肉富家女,不需要干什么农活,只是在家纳纳鞋底子,鞋帮上绣绣花就得了,但是,每逢收麦时节,她也要来沟南干一点点零碎活。从去年秋天压豆碾高粱穗以后,打麦场就闲了下来。“小满不割场,麦在土里藏”,麦前小满时节,要先铲去场上的杂草,然后趁着下雨土酥,就用锄头把半湿不干的场土薄薄地锄一遍,再用铁锨铲高填低。小麦由青转黄,继而麦穗发白,喳鹂鸟叫一声,农人心发惊,麦子饱浆了,只等风吹日晒,麦粒由青圆变得暗红,很快就要割麦,这时候就要套牛把整个场压瓷实。即将开镰收割,是要把打麦场上泼一遍水。头天晚上,不用焦掌柜吩咐,老黄就会在饭桌上宣布说:“都担上水桶,去泼场。”三个小青年从沟里挑来水,老黄用葫芦瓢臼水往场上泼,均匀泼一遍,场面凉一夜,第二天早上套牛细细压,打麦场就会光溜溜。月亮把一切照得亮晃晃,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飞来飞去,青蛙在水边“咯咕咯咕”地欢唱,这美好的泼场的晚上,灵芬银秀也要去南场凑热闹。挑水是个力气活,挑十几担,就要歇息一会儿,男人们在场边抽烟,女子们就在在旁边叽叽喳喳。灵芬喜欢和肖三坐一起,她问话时小伙儿总是恭敬,肖三偏偏喜欢和芊儿搭话。芊儿与肖三坐得靠近,灵芬心里就不舒服。同来的银秀喜欢与黄俞鸿接近,灵芬就成了单崩。金安是个老实人,只有独坐抽烟,他和灵芬只好影单支零。六位小男小女各行其事,另外的人倒还罢了,十七八岁的人儿需要有精神寄托的温存,灵芬只能暗自伤神。打麦场在场院东边,焦家和肖三割回来的小麦,都在麦场上垛起。早上摊场上午压,午饭后趁着麦杆麦穗被晒得焦,喝牛使磙子再细碾一遍,再翻腾再碾压,于是就收场。桑杈筋杈拾起麦秸,连糠带麦籽拢起堆,好风来一阵,扬净装袋子,男劳力扛起顺小石桥走过,送到焦家院子的上西屋去。碾了肖三的麦,红头麦籽装布袋,要送到西边的小院里去。一天半后晌,晴畅畅的天突然变了脸。先是东北天边传来几声闷沉的雷响,继而东风作起,俄而乌云密布。倏然,闪电撕裂苍穹,场边等待收场的人大惊而变了脸色。黄俞鸿急忙忙上前帮老爹卸牛,其他人掂桑杈舞扫帚,紧张万分地拢起场来。收场首先是把麦秸收起,一杈一杈送到场边的空地里。一个人从垛底上用筋杈把集拢来的麦草摊拨均匀,然后层层递进,那草垛就会越来越高。这个细致且重要的活儿,经常由会做活儿的肖三去任职。闷热间风抖擞了人们的衣襟,肖三平时细致,但这一次却没有细致。那时候的老爷儿们是不穿裤衩子的,夏天下身只是穿一条单裤。单裤裤腿阔大,裤腰也更加阔大,毛蓝色裤子,裤腰是白布做成的。穿起裤子,顺手在裤腰的前面一折,那硕大的裤腰,就会变得贴身。然后用一条布带把裤腰勒紧,肚腹前就有了三层布,作为了遮羞的屏障。天变得快,人们干活就特别卖力。黄士林拿着撸耙拾零碎麦秸,芊儿银秀拢麦秸往垛边送,灵芬也在帮忙,汪大改也来助力。黄俞鸿和金安用桑杈往垛上抡,肖三忙不迭地平饬。也许是忙中乱了手脚,肖三肚子上的裤腰的一片儿,从扎腰带里溜了出来,前面裤腰这一逃脱不要紧,无意中他的羞耻就半露不露。大风呼呼,碎麦草几乎迷了人的眼睛,别人倒没注意,常常